容琏

杂食但铁血花公,花左不逆

【花琴】人间事 后记

  又是不知道哪一年春日,裴青桓早已痊愈,离开长安四下游历也有了好几年的时间。

  这些年他听墨璃的话,试着用新的想法去看待他和杨雪舟的关系,两个人虽然一在庙堂一行山水,书信往来却愈发合拍亲昵,每次见面也依旧亲密无间,任谁看了都要夸一句天作之合。

  有时候裴青桓想到自己在纠结什么,也不由得自嘲一声旁观者清,心中有情者也确实不必在乎是否能白头厮守,也并非只有无时无刻不腻在一起才叫相爱。

  对他们这种人而言,爱情永远也不过是生活中的调剂品罢了,倘若真为了爱情变得自己都不像是自己,那才是真的让人看不起。

  不过也是,倘若他们是这种为了爱情便不顾其他的人,他们也不会爱上对方了。

  话又说回,裴青桓此次行至长安,想起上次一别已有小半年的时间,顿时起了心思,拎着一堆各地搜刮来的精美玩意儿便住进了杨府,后来却又嫌城内麻烦,干脆带着包袱去了杨雪舟京郊的宅子里。

  他体贴杨雪舟上朝辛苦,让杨雪舟不必陪他挪窝,他自己白日无事溜达过去便是,杨雪舟却默不作声地将自己的公务都搬了过去,看起来一副一定要陪他到底的样子。裴青桓无奈,却也干脆不再劝他,每日照常出门游山玩水,看起来一派闲散自由的作风,只是晚上回来的时候,会强行去书房熄了杨雪舟的灯,逼他陪自己回屋睡觉。

  杨雪舟陪着裴青桓住至城郊别院,心情却好了不少。

  他看起公文来向来没个时间概念,一坐就是一个昼夜,第二天简单梳洗一下便如常上朝更是常有的事。幸而裴青桓在时,时常会来关照他的身体,虽然总是给他做一些味道奇怪的补汤补药,可有他看着,杨雪舟自己也不敢如自己独处时那般挥手就命人把补药端下去。

  裴青桓虽然平日里看着不着调,却到底年长他几岁,又是医门中人,时常追着他絮叨一些养生秘方。问他为什么,他还要管教杨雪舟几句,言说是怕他为朝堂鞠躬尽瘁,真就累死在这里。

  这对杨雪舟来说也是个新奇的经历——向来都是他管别人,如裴青桓这般追着他喂补药,强行替他熄了灯或是陪他一起熬上一整晚的人却不多。

  “今日怎地还没回来?”想到这,杨雪舟的唇角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抬头看看天色已经到了掌灯的时候,他难得有些困惑。

  正想着,书房的门便被人推开了。

  来人一身春日特有的花香气,隐约还带着一股不甚明显的醇酒香味——裴青桓背着画篓,踏月而归。

  他的肩头还有一些没被扫落的花瓣,零零碎碎地躺在他披散下的长发上,衬得那张脸愈发的张扬又艳丽。

  “你喝酒了?看起来玩得倒是尽兴。”杨雪舟挑眉,随手去拨了拨灯芯,那灯光便噼啪一声,摇曳出更亮的光来。

  灯下看美人,确实更有一番滋味。

  杨雪舟凝视着裴青桓,却见裴青桓随手将画篓与手中的酒坛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隔着杨雪舟的桌子俯身贴近他:“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他轻笑一声,手上一翻,却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枝盛放的桃枝出来。那桃花开得正好,轻盈地停在褐色的树枝上,无端透出一股灵动来。

  裴青桓抬手将桃枝插进杨雪舟的发髻间,似笑非笑地道,“果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

  “……你这是!?”杨雪舟方才反应过来一般,脸上骤然晕出一抹红来,却见裴青桓往前一探,扶上他的脑后,轻轻往前一揽便亲了上去,带着些温柔却不容拒绝的强势。

  他二人都是强势的人,只不过杨雪舟在感情上一向含蓄,故而亲热时每每都被表面温柔实际上却更为霸道些的裴青桓压着,被动地接受这些对他来说过于亲昵的举动。只是或许是今夜裴青桓带来的桃枝香气浓郁得迷住了他的眼睛,让他也不由得有些沉迷,良久方才伸手轻轻推了推裴青桓,示意让他离开。

  “公务还没做完。”显然,杨雪舟的意志颇为坚定。

  “好吧,好吧!”裴青桓也不恼,只是用手又给他梳理了一番鬓角,方才笑着眨眨眼,回到属于他的那张桌子后,“今日去的地方风光秀丽,景色宜人。只可惜你不去,那我也只好给你带枝春光,聊表心意了。”

  “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他笑两声,随手往那堆酒坛上一靠,展开画卷提笔便画,似是要将自己白天所见的景色画给杨雪舟看。

  杨雪舟被他一念,却是想起了他们定情时收到的裴青桓自江南寄来的那封信,其上所书却正是这“聊赠一枝春”。而今几年过去,昔年尺素所携的桃花已然枯萎,那帛书却还好好地躺在木盒里,被他收在书房。

  他顿了顿,心中不由得也多了一丝柔情,不好意思再看裴青桓,干脆低下头来处理公务,想着快些将公务处理完,也好去陪他休息。

  等月上中天时,杨雪舟方才处理完手头的文书,抬头却见昏暗的灯光之下,裴青桓俨然已经趴在书案旁睡着了。

  杨雪舟叹息一声,心想这么睡一晚,明天早上起来裴青桓非要和他抱怨身上难受不可,正欲过去架着对方回屋休息,却见对方铺在桌上的画卷笔墨已干,显然是裴青桓画完后等着晾干墨迹的时候睡着了,这才没将画收起来,连带着旁边放着的几个画轴也都散落在书案上,零零碎碎地合着,有些已经裱了起来,有些却还随意地躺在一边,看起来应当就是他此次踏青的收获了。

  想到自己头上的那枝桃花,杨雪舟也难得动了些心思,想去看看裴青桓眼里的春光究竟是何模样,将他手中的那幅画打开,却见画上所绘并非是什么春景,却是他头上插着花枝,手持桃枝的模样。

  杨雪舟一愣,又欲打开另外一幅,在抬手时却不小心扫落了桌案最边上的那幅画。

  他本也没当回事,余光一扫,却见上面画的也是他——秘戏图!还……还是在桃树之下的!

  这成何体统!

  他脸色骤然涨得通红,只觉得一瞬间已经和画里那个衣衫半褪面色潮红地躺在桃林潭水边的自己通感了一般,只恨不得立刻钻到地里去,一句于礼不合卡在嗓子里,憋了半天也没说出口。

  “雪舟可是不喜欢?”裴青桓却是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撑着头,笑着看着杨雪舟,眨了眨眼睛道:

  “雪舟又不肯陪我去踏青,我心中难过得很,实在是想雪舟陪我一起看这春日繁花,又想着有雪舟在,哪里还会有别的景色比你更好看?”

  “那也不能……也不能这般……”杨雪舟语塞,只觉得裴青桓的酒还没醒,却被裴青桓一扯袖子,不由自主地向着他栽了下去,滚在一起。

  “反正杨相明日休沐,倒不如……”裴青桓的含含糊糊地说着,手上一动便将杨雪舟的头发散了下来。

  他撑着身体,见爱人此刻散着头发和外袍躺在地上,头上的桃枝已然随着两个人的动作掉落了不少,此刻都散落在杨雪舟的发间,不由得心生欢喜,低下头去亲吻对方。

  “不如杨大人随我一起来看看这春光到底好在哪里?”

  灯火摇曳不止,那乍泄的春光便被关在了屋子里,除了两个人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人能欣赏到这般美景。

评论

热度(7)